闲茶半晌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喻肖/孙肖]和光同尘(四)END

*写完啦!好歹没坑QAQ

*觉得自己十分对得起孙肖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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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

(一)(二)(三)


7.

 

时间静静冻结。

这种时候应该生气还是质问,在被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填满胸臆之时,孙翔一反常态地平静着,垂下了视线。

初到异国时,有许多次,他为这个答案耿耿于怀,深夜里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鲜有趣的生活和富有挑战的目标一起,一笔接一笔填满荒芜的空隙,他被拖拽着拉上一个陌生刺激的轨道,渐渐很少想起肖时钦,想起他们一同在嘉世打拼的日子。

他再也联系不上肖时钦,便负气地删除了一起拍的照片,发的朋友圈,抹除一个人的痕迹如此轻易,以至于到后来,他甚至快要记不清肖时钦的面容。

是戴眼镜的吧,看上去温和斯文,比自己矮一点儿,好像,一直都有点偏瘦?

以为会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到最后也在记忆的烟雾中渐渐模糊。

只是偶尔想起一些旧事,抑或在工作中听到这个名字,清晰的钝痛仍然会像一柄重锤砸下来,旧情难忘是有一点的,也不是很多,最为过不去的症结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自尊让他刻意漠视肖时钦离开带来的伤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生活;唯独这三个字,混合着长久的不甘心与困惑,成为藕断丝连的线索,欲罢不能的故事,令他始终无法彻底将肖时钦从脑海中剔除出去。

至此重逢,这条纽带被肖时钦轻轻切断,执着握在手心的某些东西消散在明朗日光之下,仿佛飞鸟自云端坠入谷底,又像是游鱼终于跃出海面。

 

隔了一周,轮回结束在G市的行程,准备返回S市。

照理送机并没有肖时钦什么事,但孙翔说,你能不能来送送我。他想了想,还是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喻文州,这时正与江波涛说话,周泽楷坐在两人身边放空。

孙翔看了一眼肖时钦,迈开长腿径自往边上走,肖时钦默默叹了口气,只得跟在后面。

走开几十米,孙翔转过身站定,没头没脑地问道:“以后,还能见面么?”

“当然可以。”这话有些突兀,肖时钦愣了一下,摸不准孙翔什么意思。

“嗯。”对面的人眼睛盯着鞋尖,看不出在想什么。

肖时钦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孙翔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便妥帖地补充道,“你们与蓝雨合作,以后来G市的机会一定很多。过来了就打个招呼,我请你吃饭。”

“我来G市,还需要跟你打招呼吗?”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孙翔突然强硬打断,“我要来G市,姓喻的说不定比我自己都早一步知道,让他告诉你,不就行了?”

肖时钦哑然,怔了一刻又道:“你明知道,他不是的。”

孙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抬起脸,居高临下地睨着肖时钦,忽然笑了,“是不是,以后不就知道了。”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眼光遥遥地瞥向喻文州,对方似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说话之余微微侧过脸,递来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看到了吗?”孙翔咧开嘴回了一个充满挑衅的笑,转过头对肖时钦说,“一路巴巴地跟过来送机不说,就这个距离,他的心思都一直没离开过。”

肖时钦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孙翔盯着肖时钦有点泛红的耳尖,微妙的酸涩泛起来,很快又被另一种充满怀念的奇妙心绪替代。

“小事情。”他慢慢开口,语调不可思议的温柔。

“嗯?”

孙翔往前跨了一步。

这个拥抱让人猝不及防,却又熟悉亲切如旧友。没有了情人之间的心跳和炙热,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温暖。

“那,我走啦。”

肖时钦沉默了几秒,手搭上孙翔的背,轻轻拍了拍。

“一路顺风。”

 

犹如时针拨转,沙漏倒置,重新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那一年,肖时钦结束了嘉世繁杂琐碎的收尾工作,在机场与孙翔话别。

如果有那么一天。

 

轮回众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在VIP安检口,孙翔走在中间,他扬起手,朝着肖时钦的方向用力挥了挥,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8.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方向盘搭在喻文州手里,前方红灯闪了闪,亮起了稳定的绿色,流线型的黑色车体裹挟在工作日午后算不上密集的车流里不紧不慢地起步

“四月份事情不多了,还有几个项目交给学才他们去办,我在旁边盯一下。”

“也就是说,还比较空?”

“算是吧。”肖时钦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像去年那种长期考察的项目还接不了。”

喻文州认同地点头,这个行业季节特征与节奏也算鲜明,一年之中也只有七八月和年前稍有空隙。

停顿了一会儿,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孙翔走了,你什么时候想收拾东西回去,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好了。”

这话云淡风轻,摆足了不以为意的架势,进退得当恰到好处,十分符合喻文州的常规人设。

肖时钦一愣,偏过头看了一眼喻文州。

喻文州笑了笑,与他对视一眼,又回过头直视着前方道路。

像山涧幽草,叶片在微风中细细颤动,一滴露水落到水面,漾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小涟漪。最初的震颤过去之后,犹如共鸣的波纹,一圈一圈往外扩散。

那一点惊讶渐渐淡去,曾经以为看不清真心的迷雾被早晨的阳光直白地照彻,肖时钦想起孙翔的“临别赠言”,禁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反应显然有些超乎喻文州的想象,他清了清嗓子,平稳的笑意倒是端得滴水不漏,语气语调也丝毫不露纰漏。

“那么开心?”

“还好吧。”肖时钦忍着笑,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说。”

“累不累啊?”

喻文州唇角的笑意像波纹一般晃了晃,闲谈一般轻巧地开口,“那要看值不值得了。”

不是开玩笑也谈不上全心全意,六七分的真心,点到即止留有余地。——这是喻文州。或者说,喻文州让人以为的某种表象。

现在,仍然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样子,丝毫不见波澜的语气。

有什么东西却已经悄然不同。

 

肖时钦摇下车窗,G市初春的空气已经温润潮湿,扑在脸上带了一点植物和水的气味。

他转过头,看着喻文州不动声色的侧脸,直到对方轻咳一声,问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收回视线,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你之前的说的那件事。”

“你可以再晚一点回答我,不要紧。”

又来了。

喻文州这种人,太擅长以退为进,任何不利于最终目的的情绪都能严丝合缝地封存起来,拥有极强自制力,温和表面之下却让人觉得冷淡。

肖时钦暗自叹了口气,注视着前方不断掠过的风景与车流。

到现在还能装得若无其事,大概一千个人里才能有一个喻文州。

仔细想想,只要他愿意,他依旧可以把喻文州所有的暗示当成六七分真心得过且过——只要他愿意,这也是喻文州的意图所在。

倘若他不接受,那么他们仍然是关系良好的合作者,进退自如,不仅是喻文州给自己设定的形象,甚至连肖时钦的处境都一并考虑进去。

暗示清晰而并不过线,恰到好处的接近,暧昧而不至于让人难堪的碰触。

这是喻文州的方式。

他让人觉得,哪怕是拒绝,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至于实际上到底有没有——

『总要让我先收点利息吧。』

『拒绝我之前,别这样好吗。』

『抱歉。我只是,稍微有点介意,你昨晚睡得不好,一直说梦话,你说,对不起。』

……

——“看到了吗?一路巴巴地跟过来送机不说,就这个距离,他的心思都一直没离开过。”

没想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种事,会发生在自诩冷静的自己身上,而一眼看清局面的,竟然是那个一向迟钝的孙翔。肖时钦有些自嘲地想,该说是直觉型动物的敏锐度么。

虽然有点对不起喻文州。肖时钦这样想着,平复了一下呼吸。

“我曾经很喜欢孙翔。”他慢慢开口,“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如果,你觉得这样也可以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安静交握着搁在身前的双手上,那上面覆上了另一只手,很快又移开了,只留下令人惊异的潮湿温度,叫人不禁想起与手的主人印象全然不符的,炙热与心跳的错觉。

“好。”

他听见喻文州这样说,用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语气,似乎,还隐隐含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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