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茶半晌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叶乐]微光

去年夏天给 @年年有鱼 的叶乐本《A》的G,混个更。我也是写过G的人了(。

最喜欢一路同行的感觉w

*


世界冠军来之不易,意义重大的庆功宴却并没有脱出俗套。

平日滴酒不沾的一群人吵吵嚷嚷开了香槟,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生活重心单一而纯粹,再怎么老成持重的类型,也没有点满觥筹交错间屹立不倒的技能点。居心叵测的战术大师同样毫无擅场,最先倒下的竟然是四大心脏之首。

孙翔和唐昊一左一右集火攻势有奇效,没有给叶领队任何掺水掺饮料的机会,成果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盯着不过半杯就趴倒的叶修,两人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相信业界祸害如此轻松就被摆平。

苏沐橙优雅地端着高脚杯晃过来,笑眯眯地解释:“他是一杯倒。”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啤酒。”

仿佛是要佐证联盟女神的言之凿凿,就看见半边搁在桌子上的那个脑袋晃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桌子底下出溜。

隔了一个身位的张佳乐笑得不能自己,眼看着施以援手的唐昊脸色从像咬了一口苦瓜,升级到了苦瓜绿,到底顾念了一下曾经同队此刻同袍的战友之情,挪过去剥海蜇皮一样把叶修从唐昊身上剥下来。

啧,像袋水泥似的,真是没骨气。他戳了戳那张不省人事的脸,难得有机会开了一下嘲讽。


把昏睡得雷打不动的某人扔上床,张佳乐喘了口气坐到另一张床上。

庆功宴的喧嚣还在耳畔,混乱、嘈杂,所有人都有些忘形。

看得清王杰希的大小眼所以并不算醉,黄少天的话唠技能开启了新高度没有最烦只有更烦,张新杰表情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然而走去倒水时的趔趄已经暴露了一切。

可那么让人高兴,鼓噪的心脏一阵暖一阵凉,潮乎乎地翻卷着细碎的白浪,止不住的快乐满溢出来。

无数张脸交叠着闪过去,脚底分明踩在地上,却像身处云端。

眼前晃起了忽远忽近的光。好像前一刻还在决赛场上,有狂风卷过旷野和山坡,长长的草叶匍匐在地,百花缭乱的攻击铺开幕天席地的斑斓光影。

血花飞溅,是春深时分似海的繁花,一朵一朵开到地平线彼端。映着苍白如骨的日色。

有人背着太阳站在那里,脸孔藏在阴影里,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感知到嘴角桀骜的弧度。

——“双花哪里够,要百花才好。”

惨白日色没入昏暗。


张佳乐悚然惊醒,室内一片朦胧,窗外曙色未开。

房卡还握在手里,手指在庆功宴上沾到了一点洒出来的酒,干了之后有些粘腻。

他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盥洗室走,顺手插上房卡,就着亮起来的走廊灯拧开了冷水龙头。

洗去浆糊般粘稠的困顿,张佳乐带着满脸水珠和清醒的神智心满意足地抬起头。

对上了一张泛白的脸。

“老叶!!”

强忍住捂胸口惨叫的冲动,他用力瞪着镜子里那张脸,不甚明亮的灯光在夜深人静之时加成如有神效,张佳乐的心跳一秒钟破表,波折得像坐上了云霄飞车。

“哟。”对方气定神闲地打了个招呼,“洗完没,这排队等着呢。”

张佳乐眨了眨眼,一时震惊无语,顺理成章忘掉愤怒,乖乖地应了一声,走到半道转过神来,又旋风般地刮回去,“卧槽大半夜的一声不吭站我身后你几个意思!就不能在外面等吗?快出去我还要洗澡!”

叶修猝不及防,被掐着脖子一顿摇,连呛几口水之后飞速洗完脸,推着人就往外走,“急什么,换洗衣服都没拿,难道想出浴后奔放地在房间里来个小型裸奔?”

“…………”


折腾了一番终于各自收拾完毕,个中鸡飞狗跳动作片段若干。张佳乐把自己大字型摊在床上,叶修极其自觉地点上了烟。

月光隔着薄纱窗帘透入,折下淡凉的影子。

冠军。

张佳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熟稔的音节轮廓,在近十年里被反复描摹。

梦里泛起的旧时记忆,早已模糊得看不清细节。狂喜的潮水徐徐褪去,露出千疮百孔的苍黄沙滩。

他的视线在枕边的冠军戒指上停了一刻,思绪有如狂风翻卷的旷野,掠过百花缭乱的衣角,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老叶。”他愣愣地开口。

“嗯?”

“你以前拿冠军,是什么心情?”

“怎么,多年夙愿终于实现,激动得睡不着觉?”

单凭文字内容,仍然是十足十的嘲讽。然而不可思议的,那语调并不让人觉得有多愤慨,叶修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平心静气地阐述一个事实。

张佳乐翻了个身,侧过脸盯着叶修嘴边烟头的红点,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

隔了许久,他说:“我觉得,心里发空。”

好像连本心都被掏空了。


从并肩而战的两个人,到独自支撑的漫长路途。碰壁,失败,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禁咒,无论怎样拼尽全力,却总是围绕着那个炽热的核心打转,无法接近,难以触碰。

后来他退役、复出,不曾后悔加入霸图,却始终抱有一个遗憾。偶尔在第九赛季间隙看到孙哲平挑战赛出场,旧时光一寸一寸复苏,然而越是真实鲜活的记忆,就愈衬托得现实残酷且无可回头。

“在霸图挺好?”

“挺好。”

没有了。就连QQ上的简单问候都断在了三言两语。

张佳乐不是一个固守着往事裹足不前的人,也并非不肯接受现实。但他的内心总有一道壁障,将第五赛季前后的时光一切两段——那些对于胜利巅峰最初的激情与渴望,纯粹的热烈向往,拼尽全力的并肩作战,全部与孙哲平息息相关。

得偿所愿来得那么迟。

酒精的后劲还没散去,很少出现的惆怅情绪在这个冠军的夜晚,如潮水般翻卷上涌,头骨深处牵着神经似的隐隐作疼。


“除了高兴、满足、激动,冠军能有什么别的心情。”叶修说。

“那之后呢?”

“走在蝉联总冠军的光明大道上。”

张佳乐身手敏捷地抄起一个枕头砸过去。

“随便说个实话,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叶修扒开枕头,手忙脚乱地去拍落在床上的烟灰。

张佳乐盯着对方神情古怪地看了一会,忽然笑开,气势汹汹地跳起来叉腰道,“有霸图在,兴欣下个赛季别想那么容易!”

“那是,我都退役了。怎么一顿酒喝得都失忆了啊。”

“你才失忆你们全家都失忆!”


在张佳乐不甚靠谱的记忆里,第七赛季,曾与叶修有过一次简单的交谈。

半决赛结束后走选手通道离开,年轻的百花队长沉默地跟在队尾。

“绷得太紧了。”有人说。

叶修靠在选手通道的一侧,不甚明亮的光线模糊了面部轮廓。懒散的声音,语锋却犀利。

张佳乐看了他一眼,没有跳起来反驳的欲望,决赛的舞台近在眼前,然而上一场的拼杀仍然惊心动魄地残留在手指间。

就像精疲力竭的旅人,恨不得竭尽全力去恢复能量,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恢复一点一滴都是好的。

他淡漠地笑了笑:“但我们赢了。”

“看来不必多说了。”熟悉的轻微笑意,难得没有夹带调侃的意味。

“加油。”

幽暗的通道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似乎给了一个挥手的背影。

那就足够。

所有的遗憾终究只是过去,而那道雪峰之上的光芒如此晶莹耀眼,让人无法自制地心生向往,就算有艰难险阻,满地荆棘,从过去到现在,都义无反顾。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张佳乐打了个哈欠,觉得上下眼皮快要粘连一体,他推了推叶修,捞过自己的枕头爬上床,就近靠在了对方的肩胛。

“你压着我手了。”

“难受吗?”

“非常。”

“那就对了。反正你都退役了,光动嘴皮子就行。让我枕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

眼角余光好像还看到叶修无奈的侧脸,但到底没有把手抽回去。

沉入睡眠之前,张佳乐在心底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们都只懂得向前。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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