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肖]远行客
*时间轴第九赛季冬休。有比较明显的暗示，所以这篇是喻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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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吻落在脸侧，温热的呼吸缓缓蔓延至颈项。
眼前一片模糊，视觉之外的感官却益发灵敏，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避开了一次轻柔的触碰。
“怎么了？”
“……有点痒。”
低低的笑声像一片羽毛挠在耳畔，带起细微而酥麻的震动。
掌心相贴的温度陌生而炽热，早已脱离了日常的界限，如同一个魔咒，推翻所有既定的认知，向着不见光亮的深渊坠落。
他眯起眼睛，在模糊不清的昏暗视野里寻到熟悉的轮廓，主动凑过去亲吻对方的嘴唇。
修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探进衣物，身体是惊弓之鸟，推拒的本能被死死压制，直到思绪归于空白，而一刻不停高速运转的理智灰飞烟灭。
好像孤身一人走在旷野，脚下路途看不到终点，前方微烁的那一丝光亮如同风中的烛火，颤颤地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肖时钦睁开眼，有光透过窗帘，驱散了一些昏暗与模糊。嗓子有些发痛，他从床头摸到眼镜戴上，正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禁锢住了。
喻文州面朝他的方向侧卧着，呼吸平稳，似是还没醒来。
肖时钦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分钟，没忍住叹了口气：“别装了。”
回复他的是意料之中的一声轻笑：“观察力很敏锐么。”
喻文州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半点装睡被戳穿的窘迫，反而坦然地重新握紧了肖时钦的手，“没什么事，再睡会不好么。”
他一面这么说，一面朝肖时钦的方向靠过去。
有细微的气流掠过，肖时钦只觉脸上一凉，眼镜又被摘掉了。
一米五的床躺两个人，稍微一动，肢体交缠的热度便源源不绝地传递过来，肖时钦反射性地往后一缩，手肘猛地磕上了床沿，发出一声钝响。
“你啊，真是……”饶是淡定如喻文州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松开手，把眼镜归于原位，“好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紧张。”
有些尴尬的情绪一掠而过，肖时钦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头，现在他可以看清对方眼底的神色，喻文州的目光总是平静了然，像湖面微微起伏的波澜。
清楚明白的理性和镇定，却又深藏许多情绪。
肖时钦看了一会儿，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在呼吸交融中轻声解释：“我没事。”
回应他的是一个拥抱。
第九赛季初期，喻文州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暇理会别的事情。
卢瀚文的加入让蓝雨上下都相当振奋，这少年天资卓越前景广阔，假以时日必将成为蓝雨的杀手锏——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宝剑尚未开锋，已有砺砺寒光。
当机立断把卢瀚文提拔成正式队员是喻文州一力主导，几乎同一时期，队内的全明星选手于锋转会百花，蓝雨曝光度得到大面积提升的背后，公众视线层层聚焦，压力泰半又回到喻文州身上。
对此，蓝雨队长自然早有预期。
论心理素质的稳定性，喻文州在职业圈堪称顶级，大概是由于自身经历缘故，他的抗压性比联盟内大多数优秀选手要更好一些。
然而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逃不过战队重要成员换血背后的诸多训练安排与各种磨合。
卢瀚文的资质有多难得，喻文州看得清楚，这也意味着他需要投入同等分量的精力。
所幸常规赛初期，大部分战队都在进行如此这般的调整与磨合，饶是如此，一向敏锐的喻文州还是在赛季开始的两个月之后，才隐约感知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职业选手放松时都愿意找聊得来的或者打得趁手的同伴互怼，并不局限于战队内部，混搭着开个竞技场群劈是日常，倘若不是G市和B市实在相隔甚远，他的副队长闲下来可以一天找微草队长喝三顿茶，频率堪比五期选手方锐三天两头往S市串门捎带撺掇周泽楷下馆子的劲头。
在还是同窗好友的时间里，肖时钦主动找他的时候不算太频繁，陆陆续续还是有的。不拘泥于战术讨论，时不时也会开小号竞技场权作放松神经。
反倒是把各自心情说明白之后，肖时钦却像是进入了人间蒸发状态。
说人间蒸发也不太准确。
职业群里偶尔也会冒个泡，有好事者问起挑战赛时，应对也很坦然；喻文州有时单独找他说话，闲聊一般讲起队内大小剑客的趣事，对方回复的语气也相当正常，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藏得很深的情绪。譬如思念。
还有另一些，介乎羡慕和怀念之间。
这情绪微乎其微，肖时钦显然非常注意克制，倘若屏幕这边不是喻文州，旁人都不会觉出有异。
以肖时钦的性格和为人，加上嘉世对他的重视，理论上，无需太过担心。
喻文州盯着屏幕上生灵灭一如既往的回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沉吟片刻，又全部删去。
如此反复数次，最后只道了一句晚安。
时机不对。喻文州推开键盘，取过放在桌旁的本子和钢笔，略微翻了翻，就着之前的战术安排思路继续写下去。
“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停滞了很久，久到哪怕那人是喻文州，也足够让人以为接下来必然是一段长篇大论，最后跳出来的只有两个字。
肖时钦笑了笑，有些意料之中的释然。
如果喻文州问起什么，他也不会隐瞒，但正因为那个人是喻文州，所以他不会问。
状态没有什么不对。挑战赛进程都还没过半，按部就班的对手都是货真价实的网游草根，说虐菜毫不夸张，这一点想来兴欣也是如此。
表面上，队伍的运转正在步入正轨。
孙翔虽然桀骜，好在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他颇费了点力气让这家伙学着慢慢领悟团队合作的意义，成效不见得有多显著，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勉强称得上有点光。
另外一个问题人物苏沐橙非常具有职业素质，反抗情绪没有发作在比赛上，全扔在场下了。
联盟女神甩脸色的风格很别致，态度如常挑不出半点差池，偶尔还能开开玩笑，就是有时看着肖时钦的眼神非常值得玩味，怜悯混合同情，像看一个板上钉钉的悲剧。
这些都谈不上是核心问题。
所谓核心问题，不像嘉世队员对于叶秋的情绪，虽然有点棘手，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也不像孙翔的团队意识或者苏沐橙的态度，前者可以一点一滴进行改变，后者不影响场上比赛。
这问题是肖时钦为了了解嘉世每个队员的习惯打法，翻出嘉世过去关键场次的视频资料重新逐一研究时，才注意到的。
好像推开了一扇门，光线和灰尘从头顶轰然炸开，肖时钦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更可怕的，是当他仔细回想起指挥时某些力不从心的细节，竟然挑不出可以推翻的论据。
问题的关键名为肖时钦。是他自己。
肖时钦从不惮于应对各种挑战，他曾经带着雷霆打过许多场一眼看上去就赢不了的比赛，现在他在嘉世，更强的队友，更好的角色，三个全明星级别的职业选手，去争一个挑战赛的冠军，听起来就像是杀鸡用牛刀的现实版本。
哪怕兴欣有叶秋又如何呢，战队整体水准随便掂量就分得出高下，舆论一边倒地倾向嘉世。
可要赢得比赛，并不是角色有几件银装，战队环境是否豪华，个人战力能不能一骑绝尘来决定的。
QQ对话框还停在桌面上，索克萨尔的头像已经灰了下去。
喻文州想必也在忙于战队的调整磨合。肖时钦在放松的时候看过几场蓝雨的比赛，新出现的小剑客与黄少天风格迥异，配合也有不成熟之处，而术士的牵制和控场如行云流水，将每一个个性突出的个体融合成蓝雨本身。
不是没有破绽，却是一个成熟的整体。
真羡慕你啊，文州。
这念头甫一出现，就被肖时钦拍着脑袋按了下去。
不能输。他暗暗告诫自己，关掉了对话框。
索克萨尔的头像在列表一闪一闪地跳动。
——什么时候回W市？
农历二十九。
——那我过来H市找你，可以吗？
肖时钦盯着屏幕上的问句犹豫了一会儿，敲了一个“好”，那边立刻回了一个航班截图，看订单时间，就在犹豫的那几分钟。
这是吃准了他不会拒绝呢，还是认定哪怕拒绝，也能够说服他改变想法。
肖时钦忍不住笑，隐约的期待让心情轻快不少，还有余裕开开玩笑：那么想我啊。
——那当然了。
那头继续秒回，附送一个卖萌的企鹅笑脸，不知道喻文州是什么表情，先手的这一位已经红了耳尖。
喻文州过来的那一天，H市的天气预报从晚间起有大雪，已有不少航空公司在下午陆续取消了当天晚上的航班。
喻文州的航班飞抵H市的时间恰好卡在傍晚6点10分，肖时钦查了查航班状态，还没有取消或者延误的迹象，但心头挂着一分担忧，到底有些焦灼。
嘉世俱乐部与机场同在萧山，这个时间点临近春节，嘉世队员已各自回家过年，肖时钦左右无事，等喻文州发了登机的消息，便也出了门。
H市和W市纬度相近，同在长江流域，没有暖气又都依山傍水，冬天一样具备湿冷的魔法攻击，肖时钦把自己全副武装，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羽绒服，不惮其烦地塞进袋子。
记得有一回冬休前的常规赛最后一场，是蓝雨来W市，印象里喻文州就穿得很少。
虽然本人表示并不觉得冷，场馆里没有暖气也有空调，出门都是打车，真正在户外的场合少之又少。
但总归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据黄副队长的不可靠小道消息，喻队长回到G市后为了避免感冒，还是认认真真喝了三天姜汤的。
下雪前的天空浓云密布，机场里此起彼伏的航班取消广播，层层叠叠，听在等待接机的人心里，难免心神焦虑。
肖时钦全神贯注地玩手机游戏。他没有带任何资料，也没有带纸笔，手机在夏天的时候摔了一回，大约是磕出了内伤，连上网都慢得像蜗牛爬。倘若在队里，哪怕是休息，他也会习惯性地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恨不得做梦都能梦到打比赛。他心里清楚，要在遇到兴欣之前将自己的战术真正成为嘉世的核心仰仗，让团队成为一个整体——他肖时钦的整体，时间太短了，每一秒钟都想掰成两半来用。
这一段放空的时间，简直像是偷来的。
以至于当喻文州走到他面前时，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习惯了高速运转的思路有些呆滞。
啊，对了。肖时钦想，因为我去打挑战赛了，这次全明星也没有参加，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比他们相识之后的所有分别都要来得更久。
他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与对方交换了一个拥抱。
阴霾的天空落下第一片雪。
雪天不好打车，肖时钦把喻文州带到了地铁站。
“都说西湖‘晴景不如雨景，雨景不如雪景’，不知是不是这样呢？”
或许是都回去过年了，地铁内人流量并不大，喻文州抬头看着1号线中段标注着西湖景区字样的地铁站，笑眯眯地问旁边的人。
“我没去过。”肖时钦笑，对于喻文州而言，这话算是非常直白了，“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去看一看的。”
“现实版断桥残雪？”
“听起来不错。”
虽然许仙和白娘子的定位有待商榷，但在某种意义上，肖时钦的主场优势很快就被剥夺了。
对上喻文州居高临下的目光时，肖时钦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我这是趁人之危。”熟悉的声音带着全然陌生的情绪，轻轻地落在他耳侧，“你可以拒绝的。”
喻文州的眼神太过清明，好像连埋藏在灵魂深处的一些情绪都被看得分明——肖时钦下意识抬起手臂，并不是推拒的动作，他摸索着关上了灯。
说什么趁人之危——
“有时我真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辛苦。”
雪粒敲在玻璃窗上窸窸窣窣，黑暗中有人悄然握住了他的手，渐渐的，有掩饰不住的喘息如潮水一般上涨。
肖时钦从混乱而陌生的情潮中挣扎出来，有些颤抖地抚上喻文州的脸。
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在一瞬间触碰到了喻文州同样藏匿于极深处的情绪。
身体仿佛在浪潮中起伏，肖时钦的思绪却飘回了时光久远的第四赛季，手速不合格的术士先生，耗费何其漫长的时间与精力，将自己确凿地、天衣无缝地融入到蓝雨的团队中
“你也一样啊。”
更多的话语淹没在唇齿交叠的亲吻中，原是不必说出口，也各自心知的事。
好像孤身一人走在旷野，脚下路途看不到终点，手被人轻轻握住，混沌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气息和温度却是熟悉的。
抬起头，是一片浩瀚星海。
2017/4/23 17:36
让我难得地FT一下。
卡得差点疯魔！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冷了，要自然地处理好这两个力量值真的没有什么明显高下的高智商人物感情……实在太难了！
特别是涉及到实质性的表达的时候（。
中途真是换了好几种姿势来思考人生，还好最后圆了回来（自以为）。
作为一个真情实感的互攻党……我不会说我写的过程中真的很想让我肖队反攻（……），特别H市还算肖队半个主场。
有鉴于这个时间点情况特殊，正常情况下他们还是互攻的！（并不需要另外强调这一点好么）
